【EC】满月的窗台
EC/少量双蓝组/加粗为回忆
1.
不知独自在厨房坐了多久，Charles沉默的操纵轮椅去拿来扫帚，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仔细扫起。
这并不是什么难事——Xavier学院荒废的那十年，他也曾无数次将酒瓶狠狠砸向墙壁，然后又一个人趁着Hank未发觉将碎片扫起——至少他现在已经不会大意的被碎片伤到手。
此时大约已是午夜，月光清澈自窗户洒落，铺在地板上像孩童圣诞节贺卡上的碎银粉。Charles记得，他也曾送过Raven那种贺卡，里面是第一次当哥哥的男孩子笨拙的心意与骄傲——
Raven：遇见你是这一年最好的事。
Charles默然半晌，伸手拿走了最后一瓶酒。他记得初见，小Raven就立在这，戒备的目光渐渐柔和成孩子该有的模样。
互道过姓名后，他将怯生生的小女孩领过大厅。“你一定累了，先去我房间里去睡一会好吗？”
Charles的轮椅在蔚然几点月光中寂寥无声的朝大厅而去，老宅悄声无息的注视着他前行，顺着多年前恰巧相同的路径。
“那你呢？你睡在哪里？”小Raven偏着脑袋问他，眼瞳里流露出好奇。
“我已经睡了好久了，一点也不困，在沙发上躺一会就好。”Charles露出微笑来哄女孩，而实际上，小心灵感应者的睡眠非常浅，他前半夜几乎没怎么入睡。
把女孩哄好，小Charles打了个长长的哈欠，拿了层薄被子走到沙发前躺了下来。想到自己房间里的小女孩，他自然的绽开微笑，冰蓝的眼睛熠熠生辉到连月光也欣然跃入。
Charles拿起酒瓶晃了晃，看到剩下的已不足一口，这才将它放下在桌边。酒精的作用缓慢侵蚀着他的清醒，他承着仅剩的清明将轮椅停在了沙发旁，熟练的将自己的身体和两条腿移了上去。刚想躺下，他依旧运作良好的记忆又来打搅他。
“Charles，跟你说了多少次，要记得盖被子。”少女泛着怒意的声音跨越再不可跨越的生死轰然传来。
“下次知道了。”是年轻的Charles自己无奈又宠溺的声音，从厚厚的被子中传来，“写论文一时忘了。”
少女气冲冲的甩门而去，临走还忿忿地帮哥哥再掖实了被角，大有想要闷死他的趋向。
伸手拽了被子将自己裹严实躺下，蓝盈盈的月光照着透亮的泪顺着闭上的眼角一路向下，落下汇集成深色的晕彩。
也许你是对的，你、你们都应该远离我。
2.
“Hank.”Charles喊住了与他照面依旧不自在的老友。
Charles不会忘记，在他最为艰难的日子里，是谁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着他，以最为真诚的友谊宽容对待他。
“Raven…临走前有些话，我想你没有听到，如果你愿意，我能否…”Charles扬了扬手指，尽管唇畔柔和的挂着笑，眼睫却已通红。
Hank愣住，许久才未发一言的点了点头。
濒死的灵魂与生存的意志相抗衡着，她眼里只有和自己一路走下来的那个人，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，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。那一刻，在自己渺小的命运前一切都已不重要，他人的命运，性格大变的哥哥，亦或是危险的家人，她的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：告诉他我爱他。
他们错过太久了，几十年前未完成的吻，直到今日注定的生死永诀。Raven意识模糊的想，我是爱他的。于是拼尽最后一点气力也要说出来，告诉他——
“I love you.”
将记忆回放过后，Charles已不忍去看Hank脸上令人心碎的表情，他移过模糊的视线，哑声安慰：“她说她爱你，她知道你爱她。”
“Hank，I am sorry.”
“我一直在恨自己为什么不让她走，为什么要挽留。Charles，我也曾恨你。”Hank试着笑了一下，却露出了一个更加悲伤的表情，“但现在我不恨了，我想Raven也会原谅你，或许比我更早，或许她从未怪过你。”
“那天她跟我说move on，原来是这个意思。”他苦笑，苦涩的味道自骨髓里弥散出来，“终归还是我…意识的太晚。”
“Charles，去过你的人生吧。”他声音沙哑，表情却真挚，持久的微妙排斥终于在告别那天消散，“我祝福你，带着Raven的那份。”
3.
Charles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移到轮椅上，用能力屏蔽了自己的小动作。他将门轻轻带上，害怕扰了爱人的清梦。
今天又是一个月圆的夜晚，清辉自新家的窗台漏下来，满当当的铺在木地板上。
Charles将轮椅操纵到满月的窗台旁，仰头看着外面枝桠交错中的那一轮明月，任凭晚风亲吻他的发梢。每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，都会引着他想起Raven。
少女小跑着从建筑里跑出来，挽过哥哥的手臂。少年看了一眼少女灰色的大衣下的长袜，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脸颊。“像你这样迷人，又何必为了美丽去冻着自己。”
少女吐了吐舌头，像个狡黠的孩子般偏了偏头，试图转移话题：“走吧Charles，别像个婆婆妈妈的老人家。你自己还跑去酒吧呢，你可别忘了。”
Charles不轻不重地敲了下Raven的额头，嘴角却隐秘的勾起，姑且放过了自家妹妹的爱美之心。“今天学了什么，需要我帮你改改论文吗…”
街道的风呼啸，卷过温暖的依偎，将共度的时光飞速带走。伞下再也找不见的另一个人长眠于土地，留着她一直爱着的人在一方明月下长久的怅惘。
Erik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，Charles整个人浸在月光里被染成淡蓝色，脸向上仰着，线条优美的脖颈延伸进衣领里，清晰的泪痕自眼角蔓延至下巴。此时万籁俱寂，Erik站在门旁只觉心惊，仿佛他若再不伸手拽住Charles，他就要融化在了月色朦胧里，再也寻不见踪迹。
“Charles.”他几步上前，自然的蹲下去握Charles的手，揉搓他发凉的指尖，“是因为Raven吗？”
Charles此时犹如大梦初醒，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，隔了半晌才说话。
“我梦到她说她爱我…”又有亮晶晶的眼泪自蓝盈盈的源泉里淌下，Erik看得心疼，伸手以指尖慢慢印去那泪痕，又眷恋的停留在轮廓边缘几瞬。
“是的，她爱你。”Erik温柔地劝解，又忍不住添上一句，“我…我们都爱你。”
“可我总是想起那天…”Charles轻轻吸气，脸上再次显出挣扎的痛苦，“她看着我…看着Hank，她说她爱Hank，她也爱我。可我却没有保护好她，我甚至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…”
难得瞥见的，Charles柔软的一面令Erik心都绞痛起来。他那日所见，前来劝阻他的Charles眼神坚定沉着，哀伤好像只是浮面上的一层涟漪，并未触及心灵根本。可Erik现在知道了，那只不过是在更加紧迫的局势前强行压住了所有悔恨、自责、虚弱与痛苦的表现，让淋漓鲜血短暂的不涌上来吞噬他，将灵魂的又一处创口暂时麻痹，进而营造出能无所挂怀的前行的假象。
Erik是懂得Raven于他而言的重要性的，他想，他早该知道Charles的平静下早已伤痕累累，他早该知道，他就算劝住了所有人，还是有他自己心里的一个坎难以逾越。
Erik不自觉握紧了Charles的手：“你总教我们放下，你告诉我追逐心灵的宁静，你告诉他们杀了Jean也不会让Raven起死回生。你也不该对自己那般苛责，你知道的，Raven也希望你过的好。”
“没有任何一个逝者希望她所爱的人在人世间过的不好。”Erik平视着他的爱人，多年以来掌控生死的食指小心的顺着泪痕再度游走了一个来回，“不过我想Raven不需要担心，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他们四目相对，Charles终于悄然露出微笑。
“你刚才怎么醒了？”默然半晌，Charles突然想起来询问。
Erik将手搭在Charles的双膝上，平视着他的目光，那一瞬他们呼吸在无言的空中相融，他们的心以同一个频率跳动——
Charles再度微笑，Erik也随之将爱意宣于唇畔与目光。
亲爱的爱人，你我心知肚明。
“你忘了，我总能感觉到你。”
fin.
Charles最后能有Erik真是太好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