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-E_百钟

A Million Dreams.

【EC】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


时间接黑凤凰  1w字一发完  


Summary:搬去与Erik同居后,Charles发现自己患上了PTSD







谁都没看到巴黎街头突然出现的男人。


对于曾在自己的战场上生杀予夺的Erik来说,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。他冷静且迅速的在凶手下第二刀之前用能力把凶器扔到了地上,而被刀捅到胸口的少女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,据他多年经验的判断,女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


他并未察觉到什么更大的异常,直到他转头,对上Charles剧烈颤动的视线。他看见里面的恐惧像刚席卷而过的飓风,摧枯拉朽的毁掉了里面的全部平静。Charles甚至没注意到他的目光,他双唇颤抖着,带着青白的色泽,手指经不住的痉挛,像是溺水者抓不住浮木。


“Charles?”他大惊,慌张的上前想要抓紧他唤醒他,却惊觉触感冰凉,像在深水底蛰伏过久,不见天日。





“是PTSD。”Charles虚弱地靠在沙发上,握着一杯Erik硬塞到他掌心的热巧克力奶,堪堪对皱着眉的Erik比出一个微笑,苍白的脸色还没有好转的迹象。


作为心理学博士,Charles当然清楚这个病症,只是他从未意识到这有一天也会落在自己身上。


“PTSD,指个体经历、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,或受到死亡的威胁,或严重的受伤,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,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。”他苦笑,又续上一句话,“心理治疗是根治PTSD最为有效的办法。”


他在讽刺,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位自诩精通心理治疗的“老师”。


“好笑的是,我当年还和老师讨论过如何治愈这个症状,当年心理学的考核中有一项就是模拟治疗PTSD。”Charles垂下眼,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,“我甚至拿了A+。”


“只有一个老教授给了我B,他只说了一句评语:'没发生在自己身上,永远觉得不痛不痒'。”他垂下头去看自己手心,眼前一阵阵涌来的却仍是鲜血的颜色。


那是最贴近本质的评语,Charles却以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。


他以为自己早就move on,却在太真实的幻觉里丢盔弃甲。


同样鲜红的血和濒死的女孩重合起来,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天的风,明明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他却通体发寒,明明在急促的呼吸着却好像下一秒就将窒息而死。旋转着的血停落在了他无意识攥紧的指尖,心灵感应者独有的能力此刻变成了精准感应死亡的工具。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看着少女原本犀利的眼神涣散,听着她的心跳越来越慢,越来越慢,直到最后一个节拍落下,宣告他珍爱一生的少女已变成永恒的空白…


“Charles!”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,Charles从仍未渡过的应激反应中茫然抬眼,甚至忘了收好沉沉的情绪。


Erik注视着Charles额角再次渗出的紧密汗珠,沉默了一会,满腹的问话在嘴边打转却不敢问出口。


握在手心的手腕没有用力挣脱,无力的垂在他的掌心,苍白的连青白色的血管都能看到。Charles从未这样,若说他来监狱救自己时是自暴自弃的颓废,现在的Charles更令他害怕。他不了解这些,他不了解Charles现在怎么了,自己应该怎么做。他只是本能的认为,如果不做些什么,这个Charles迟早有一天在他的身边消散,了无生机的闭上双眼。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Erik握住Charles的手更紧了。


“别离开我。”他不知为何如此低声请求道,看着Charles的蓝湖里划过一颗流星,又归为沉寂。他的爱人疲惫的浅浅微笑,几不可闻的回答说了声好。




Charles那晚的梦和平常的并没有什么区别。都是漫天战火硝烟和一张张已经定格的面孔。Alex…Sean…Raven…他的学生们…他们笑着向他走来,他欢喜的伸出臂膀说“welcome home”,却在拥抱的一刹那发觉自己抱住的只是已冰冷的身体。他们纷纷向着他倒下来,冰凉的血粘稠的浸透了他的手掌。他慌张的后退,却避无可避。普天之大,他无处可逃。如果他不是深受梦魇困扰,他该会感觉到,床侧一直有人默默注视着他紧皱的眉和细密的汗,视线炙烫而担忧。




经过又一夜寻常的冷汗淋漓后,Charles出了房门,却看到了一个老面孔。


“Hank?”他瞥了一眼眼里爬上红血丝的Erik,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夜无眠的遗留产物。他明白Hank的出现是Erik好心的努力,于是决定不动声色的承了这个好意。他微笑:“新生活怎样?”


交接校长前Hank和Charles也进行过掏心肺的谈话,那时Charles已然决定和Erik住在一起,两人都认为这会是最好的结果,毕竟这坎坷的爱情之路Hank见证了全程,是最后的,唯一的见证者。


“很好,”Hank匆匆略过自己的近况,单刀直入正题,“我…我给你带了些药…”他掏出几个针管,“有…缓和情绪的…有…抑制能力的…”


Charles下意识去瞥Erik,却没料到他意料之外的安静,没有情绪激动的叫Hank把那些扔掉,也没有用二十年前的审视目光看Charles,他注视着那些曾在Charles生活里占主要地位的东西,只是隐约间眼眶周围也成了一圈红。


Charles如果这时对Erik动用能力,他就会发现Erik在努力控制自己趋于溢出眼眶的情绪。在Charles凌晨难得的几小时安稳睡眠中,Hank抵达了巴黎他们的小屋。为了不在不大的屋子里吵到Charles,他们拎着酒再次坐在了漫天的星子下,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,彼此心里都存着点世事无常的感慨。


“…这么说吧,Charles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治疗师。他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后不会去逃避,肯定会去解决,至少他以为他已经解决了。但其实它们并未被根除,而是被强压在了心里。他一直以来都睡的很不安稳,或许你有发现。那就是个很好的体现。昨天那只是个诱因,把令他恐惧的回忆重新抽了出来无限放大,所以哪怕Charles有着无与伦比的自制力,他还是会出现暂时性的空白,进而产生眩晕,喘息等副作用…在这一点,他与普通人并未有分别。”Hank解释了一大堆后停住,似是在思索着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。Erik也不催促,只默默饮酒。


“你从监狱里被放出来那段时间,Charles也出现过PTSD的前兆。他害怕恢复能力,本能的逃避着走出他给自己设的精神牢笼。是要去找Raven的念头支撑着他走下去,走出去。”Hank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,侧脸的神色不清不楚的蒙着极淡的哀伤,“那时连我都萌生了放弃的念头,可Charles没有。他说,人偶尔一次失足,迷失了方向,不代表他们会永远迷失下去。我和他都知道要劝住Raven是多么小概率的事,可他咬着牙没有退缩。”


“我为什么会以为他不爱Raven呢…”Hank仰头,望着天空的目光清澈,星光在其中波光粼粼,好像看不见的温柔爱意在其中流淌,是和另一个女孩姗姗迟来的吻,“我该知道的,他是怎样的人。那是对世界有着洞察目光的希望者,想以一己之力撑住一切纷扰然后保一个以希望而筑的伊甸园。为什么他只是一时的偏激,我就会那样指责他呢?”Hank痛苦的闭了闭双眼,又想到自己当时口不择言的话,以为自己已振裘持领。


他们都应该离你远点。


Erik想到Charles今天的样子,心像是被冰冻的冰锥狠狠刺了一下。Charles,你怎么可以不计较你自己的得失?可他又清醒的知道,那才是Charles,他一直沉沉爱着的,怜惜的,哪怕身处两方也不愿兵刃相向的人。


Hank埋着头沉静了一会,抬头看向Erik,水珠坠在睫毛一端,语气恳切:“Erik,看到你们在一起,Raven一定会很开心。无论发生什么,请别放弃他,Charles吃的苦够多了。”




不会的。Erik盯着Charles看到老友后努力提升着暖度的嘴角,想,怎么可能呢。


Hank顺着Charles的视线向上看去,正好碰上Erik本来该铁般锋利的眼神放出的利刃全部变成了玫瑰的花杆的模样,连刺儿都小心翼翼的拔的一根不剩。像回到了原点,当所有人都还在的时候,Erik就已经在用这样的目光看Charles了,不是害怕放出锋芒,而是因为看到爱的人,所以本能的要收起爪牙。


他忽然就想起几小时前Erik在阶梯上的那个看似玩笑的回答与笑容,如醍醐灌顶。


“怎么可能放弃呢?”听完他的请求后Erik哑然失笑,似是觉得荒谬,“我们花了这么多年来相互靠近。”





这事看似就这样在Hank短暂的来访中一笔揭过了,令Charles没想到的是,一周后,Erik递给了他一管抑制剂,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。


当Kurt瞬移到牛津大学的门口时,Charles陷入了沉默,甚至无暇顾及去询问Erik这安排有何深意。


他刚恢复的双腿还不是很灵活,Erik扶着他与他一起伫立在他的整个年少时期前,耐心的等着他鼓起勇气走进去,看看他和Raven一起长大的校园,里面处处是从前的残影。


“你曾在我的脑子里看到我的过往,而我未曾了解过你的年少,这不公平。”Erik轻声聚拢Charles飘散的思绪,自两颗灰绿宝石泛出来的光在他愈红的眼眶周围徘徊。


他本来觉得这太残忍。但Hank告诉他,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。


“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想Raven。就算他自欺欺人,也会被无休止的、没法改变的噩梦侵扰。只有让他真正决定向前而去,你们才能真正拥有新的人生。”



Charles朝前走去。


老校园与多年前相比未有太大变化。乍一看恍如之前所历皆是大梦一场。只是这颗心历世一遭后已是千疮百孔,再不复初。


不用太努力去回想,Charles发现他一直不曾忘记。过去的事,天真年少的过往呼之欲出。“在这里,Raven献出了她的初吻。我后来把那个男孩子在这里揍了一顿,因为他当时有女朋友还想勾引我妹妹。”Charles迷蒙的眼神好像真的透过了那棵不被岁月侵扰的树,看到了遥远的岁月那头,在老师眼里安分守己的泽维尔不是打架而是被“校园欺凌”了。晚上,Raven心疼的替他上药,叫他以后别做蠢事。“情话小王子”查尔斯泽维尔一腔热血的回复“谁都不能欺负我妹妹”,定下最初大言不惭的誓言,却不知道,说的时候,谁都是志气满满以为真能实现,不知道上天最喜欢玩弄这些许诺,看它们挣扎着摇摇欲坠的样子。尽管老师曾告诫过他,慧极必伤。


Erik不发一言,只是用指尖牢牢攀住了Charles的手指,连给风穿过的缝隙也不留下分毫,感受着Charles的微凉的掌心慢慢有了回暖的趋势。


他们再往前走着,讲着当年的蠢事,Charles有时也会忍不住摇头微笑。泽维尔兄妹当年一个都不是善茬,妹妹被惯的没啥熊事不敢做,哥哥则是那个罪魁祸首,却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。


他们走进教学楼。此刻也有来往学生,但没人以异样的眼神看他们。教过Charles的教授不是退休就是已经去世,也就是说,校园里此刻不会有人认得他们。


“Dominus illuminatio mea.”Charles迎着微风开口,“这是牛津大学的校训,意思是The Lord is my light,出自圣经。不过是句哄孩子的话罢了。”他无奈的笑,睫毛上有光上下翻动,心事藏匿在漫漫天光。


Erik只觉心刹那一动,话语便脱口而出。“不对,这指并非特指一个上帝。我想这是指,你信仰的便是你的光。而人的一生,总会信些东西。”他急于向Charles解释清楚,眼里竟就势燃起了两簇微烫的星光。


“我们本生来孤独,而少有人能毫不倚靠的行完这一程人生。当他们有了信仰,就有了光,进而凌驾于孤独之上,选择去追逐光在的方向。这并不是哄孩子的话,Charles,有些人的光是你们深爱着的物理,有些人的光是真主。”他顿了顿,“而我的光,Charles,你以为你我初识时我看到了什么?你以为…就算洞悉了人间险恶我又为何回归善良与寻常的方向。”


他一字一句,少有的情话如同突然乍放的星星,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掌心,还是漏出点点藏不住的光亮。哪怕猜的到下文,Charles还是禁不住收紧了交握的手指,好像舍不得吃糖的孩子,要把手心的星星藏好,不能漏出去撒掉:“你的校训没错,它教会你们去追逐自己的信仰,去做追光者。”


“而我是泽维尔教授的学生。他教会了我同样的东西。所以,现在我在这里,抓着我的光,秉承校训的教诲。”


明明Erik说这些话语气都那么轻,蜻蜓点水般,却能导致涟漪逐渐扩散到心上的南北西东。好像是因为年轻时过的太顺风顺水,老天曾罚他把爱都分出去,他扮演的一直都是个大爱的角色,他去了解他人、开解他人。他并未求过回报,却有一个人留了下来,说想了解他的曾经,看看他未曾参与的部分。


他吸了吸鼻子,待澎湃的心海平静下来。他牵着Erik,向建筑楼后走去。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


他们停驻在一处平坦的土地,这是校园偏远的一角,少有人烟。


Charles默默注视着平整的土地,Erik直觉知道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地方。Charles默然一会,忽然笑起来:“我和Raven在这里埋下过一瓶酒。我们相约,等以后老了回来喝。我们那时以为一生就那样了,我留校当个教授,她当个老师,偶尔混混酒吧,想想也很幸福。”谁能想到,他们最后一个一手创办了一个时代的伊甸园,一个会永远留在青史上,以一己之力代表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。


谁又能想到呢?


Charles示意Erik用能力,后者很轻松的把封好口的酒移了上来。坛上的字已磨蚀的有些认不清,Erik仔细辨认才认出,上面刻的是“泽维尔兄妹专属”。他哑然失笑,想着Charles和Raven年轻时该是多么有趣的孩子。




他们决定在牛津大学的树林里饮酒,只能是麻烦Kurt瞬移回去拿两个酒杯。兜兜转转回到故地,Charles不知是以为自己还是当年能一口气饮完长瓶酒的少年,还是只是想找回那般滋味,饮起来竟是没完没了,没过一会就醉的不知道今朝今夕了。


Erik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,始终未有阻拦,只在此时温柔而不由分说的拿过了Charles手里的酒杯,轻轻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,握紧了那抽动的肩膀。


Charles哭了。他哭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,可却带着Erik的心也跟着抖动得厉害,好像被丘比特的箭连了一切悲欢喜怒。


“我想她…”Charles好像很难受,抬起手捂住了脸。


“我知道。”Erik低声安慰着,侧过脸去吻他掌心漏出来的水滴,想替他分享一点苦涩的味道。如果他有Charles的能力就好了,他想。这样就能去到他的梦里,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。不,他想直接给Charles编织一个梦境,一个如同躺在云端般柔软的梦。


“我怕…怕…”Charles半张着嘴,亮晶晶的光坠满了整张脸。


怕什么?怕自己妹妹再次死在自己眼前,在幻觉里,一次又一次。


“我怕以后,我不知道我以后应该怎么活着…”Charles虚无的望着一个点,目光里的光渐渐黯淡。Erik的知觉在这句话里轰然溃堤。他顷刻间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,才能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。


Charles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在抗着怎样的苦痛?他有没有想过,如果有一天他扛不住了,事情会变成怎样?如果他今天没有醉,Erik又要怎样才能看到笑语盈盈的温暖Charles岌岌可危的心理崩溃防线。他又要怎样告诉Charles,他需要他?


Erik轻轻抚摸着Charles的脊背,试图用动作告诉他有人在。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Emma跟他的说的一句话,那时的他以为自己在恨Charles,可Raven哭着告诉他Charles瘫痪的那一秒他就意识到,那不过是太浓郁的思念与爱幻化成的自欺欺人。


在他独自饮酒的时候,Emma走了过来,是惯常的冷嘲热讽,一针见血。


“你悲哀的发现,你的爱不足以让你抛下一切去找他,但世界上任何一个心灵感应者都不可能弥补他在你心上留下的空洞。”


他操纵金属当作逐客令,Emma知道他真可能把自己勒死,识趣的调头就走,却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回了头。女王平常的冷艳好像一层薄冰,在那一瞬摇摇欲坠。


“Erik,”她回头,眼神竟是带有温度的,“没有人能代替他。要么你一辈子都留着你心上那个洞,要么…”


“你们抓住彼此,他带着你上岸,你带他降落。”




Charles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,他们回到了巴黎的小家。Erik做了点东西给两人填饱肚子。吃完饭,他们懒懒的躺在落满太阳的大床上,谁都没有提起昨天发生的事,Charles也没问昨天他醉酒后的事。


“我们来玩个游戏吧。”Erik忽然提议,眼角的爱意几乎可称的上泛滥。


“下棋吗?”Charles侧过头微笑,决定不坏了Erik的好兴致。


“不。”Erik摇摇头,“这个游戏叫'Erik和Charles的每一秒'。在这个游戏里,我们只需要思考下一秒要干什么。”


Charles意识到Erik的用意,心上久违的盘桓上了暖意与感动,好像一个在冰雪里独自蹒跚太久的人忽然看到了春暖花开,是要命般的温柔。于是他翘起嘴角,配合的询问。


“好的,那么我们下一秒做什么呢?”


Erik朝他眨眨眼,Charles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曾经的狼王。


Erik像是骗到猎物般得意的回答,眼神明亮的竟如往昔:“下一秒我们亲吻。”


Charles啼笑皆非。到了这个年纪,他们已经很少再去亲吻。但秉着遵守“游戏规则”的念头,他没有格开Erik凑过来的唇。


不再是年少时欲望漫漫的模样,Erik的吻不再怀有侵略性,大有一把烈火烧干净的趋势。现在的吻干净如同一汪清澈的水,慢慢熬着攀升的热度与占有欲,湮灭了杂念与暗色调的自卑情绪,最后重新凝成含着光的透亮。跨过时间缝隙,暖色调的悸动依然在。


一吻罢,他们睁眼相对。蓝色的瞳看进了绿眸,笑意接连着荡过去,于是山海终于接轨。


“Charles,”Erik觉得有些哽咽,“我希望我的每个下一秒里,都有你。你可能不相信,但这的确是我遇见你后最持久的梦想。尽管它曾搁浅了很久很久,因为在古巴沙滩上离开你后,我一度觉得我怎样都留不住你了。你是救我上岸的人,是你的爱为我指领方向,走出混沌与偏执,我才是今天的我。”


“所以…”他看着Charles颤动的睫羽,看着他像新月般的眉眼,目光一层层镀下银色的烙印,“请你像爱我一样爱自己,在每个下一秒。”


“请允许我试图自私的留下你在身边。”





Charles那晚果然还是做梦了。


他梦见Raven和自己同撑着一把伞自牛津大学里走出来,Raven挽着他的手臂他侧过脸亲吻女孩金色的头发。一切看起来很温馨可他隐隐有预感,一切都不会长久。


果然,很快,女孩松开了他的手,变成了眼含冰霜的Mystique。他拼命想去追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。他眼睁睁看着她胸口刺过树杈,血滴落又漫了上来,淹过他的小腿、大腿、腹部…窒息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而来,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他就此吞没…


忽然,一切归于寂静。他不理解的四处张望,发现自己正在海上。他在一艘船上,有人朝他走来,握住他的手,有力的温度安定了慌乱跳动的心脏。


“Charles,”握住他手的人眉川挺拔,一双被风雪打磨过的眼睛深邃却清澈。他浅浅笑着唤他的名字,扳过他的肩让他去看另一个方向,在沉沉天色中有浮光跃金,而他耳畔是海风与喑哑声线。“你看,日出了。”




Charles睁开眼睛,里面是平静的清澈大海,点缀着少见的明亮星子。


他想起身,却发现手被握住了。Erik还睡得沉,安心的热度在被窝里早已服帖的包容了手心的每条纹路。他不自觉的微笑,觉得整颗心都溶在了糖水里,甜的他满心满眼的温情。


他悄悄松开手,坐上轮椅,去到书桌旁。Erik依旧沉沉睡着,侧脸如同大理石般纹路清晰。看上去,温柔这个词和他没有一点搭边儿。可他知道,自第一眼起就无来由的相信着,他是个很好的人,值得被爱。





“我最亲爱的Erik:


前一分钟醒来时我决定回想你以前的样子,并给你写下这封信,等你醒来了,交给你。


以前我扪心自问过,为何会爱上你。因为曾经你的偏激那么明显,它们显露在你瘦削的颌骨,灰绿色的眼睛里,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。我并非不懂,就算它们中有些转淡了,也会有新的卷土重来。后来我知道了,因为我终是牢记了校训,决定追逐你心里的那并不乏善的光。


你或许不知道,曾经每当我看着你,在这几十年的每一次短短相望,隔着不平的世事与跌宕细细打量后,我总会怀疑的问自己,我最初爱上的那个Erik Lensherr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古巴的沙滩上。我在17岁夏天爱上的青年,他看我的眼神总裹挟着一天的所有热潮,令我双颊慢慢发红发烫,心底总往上翻腾着大大小小的气泡;他也偶尔调皮,好心的让我先行白子后佯装反悔,在我发鬓别上花朵坏心眼儿的逼我去孩子们面前逛一圈;我知道他更喜欢在孩子们的视野范围内跟我亲吻,但在我的坚持下,我们更常在厚重的窗帘后拥吻,他有力的手臂把我牢牢箍在怀里,像希望我们的心脏能一直在一起跳动一样…


我曾几次反复心如死灰的以为他已经死了,我亲爱的朋友,我竟然愚蠢的认为他已经不在了。


事实证明是我错了,多么幸运的错误。我的Erik,他只是去旅行了一圈。现在他选择回来,我才惊喜的发现我对他的爱与多年前别无二致,并不止步于年纪的增长和曾经的分隔。我爱他的笑,像每个新的一天里初升的太阳;我喜欢他一边同我聊天,一边赖在床上用能力给我做早餐;我喜欢他在我做噩梦时给我拥抱,把支离破碎的我重新拼完整…因为这些我清楚的知道,我们已经不再试图去熔化彼此,也再也不会疲倦而哀伤的道别,不知归期。也因为他,我决定去期待每个下一秒,并像他爱我一样爱自己。因为他告诉我,我值得,正如他值得。


尽管他曾宣称是我救了他,可事实是,他从未真正坠入深渊或深海。相反,他才是我的救命良药。是他牢牢抓住了我,让我自空中跌落时能准确落进他的臂弯。


我终于明白,Erik,冬天已经逝去,而我们还有不止一整个春夏秋。


谢谢这个家和这个家里的你。



你的 Charles”





Charles放下笔,把信折好放入信封,恰巧看到床上的Erik睡眼惺忪的看着他,好像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。


“Morning.”他对着床上的人绽放出微笑,扬了扬手里的信封,“看Erik,我上一秒给你写了一封信。”





[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

 

 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——不营字造句,不和梦想交易,不被时间、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。


 我给你,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


 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,关于你自己的理论,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。   


 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。    


 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]  


Erik先看到的是一首小诗,Charles写得一手优雅的花体,在词句间旋转着步步生花。还未睡醒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微醺,像留住了天上的月亮般欢喜。


“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,最后一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。”Charles在一旁柔声解释,两人之间光潮涌动。


Erik的视线向下移去。


如果你问我怎样能留住我,我会告诉你。


 你要给我一个家和一点光。 ]  




 

“昨晚你做梦了吗?”吃完早饭Erik扣着他的手指询问,目光里落得熠熠生辉的斑斓阳光。


Charles点头,撇了头想了想要怎样概括。


“我梦见你在黑暗里吻我,又带我看日出。”


他看着Erik的耳垂渐渐攀上一点绯红,自己开心的笑了起来。


这样挺好的,他想。他躺在心爱的人臂弯里,说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情话。不过说到底,他们终究是同样的人,都是一样的sun seeker,追着彼此的光亮,收起了伤人伤己的爪牙,离开了惊天动地的天地。


在踏过山重水复后,他们伤痕累累的轻轻碰撞在一起,把彼此的黑暗照成亮堂的前路漫漫。


殊途同归,相约余生。



-END-




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  是博尔赫斯的一首诗,被朋友安利了觉得和这篇文很配就当了标题



因写文需要曲解了牛津大学的校训,切勿当真


“每分每秒”的游戏引自skam,我太爱EVAK了呜呜呜


sun seeker也可解为“追逐太阳的人”


近来写EC少了,因为他们的感情太美好以至于我总害怕描绘错那种感觉。如果喜欢这篇文请不要吝啬于告诉我w


love you all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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